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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80-90(第4/19页)
风。
而现在他稍微抓住了一点东西,在见到神女时立刻惊慌失措,因为担心会失去,会重新一无所有。
他回想起自己此前的兴奋,此时那种姿态显得如此难堪,简直是一只躲在屋子里的猫,因为侥幸得到了一只死老鼠而沾沾自喜。
甚至还担心忽然闯入的猛虎会夺走他的死老鼠。
对比起他所追寻的和神女拥有的,这值得普天同庆的一场大胜,与腐臭的死老鼠一样不值得一提!
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刘彻笑了起来。
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无所畏惧状态下所催生出来的孤勇,招手引来乐姬舞女,又令人撤掉残羹冷炙,端上重新烹制的菜肴。
尽管因为神女在场,众人都有所收敛,但这浩大的宴席,转瞬之间,就又重新热烈了起来。
所有人都极力配合这场宴会,使劲浑身解数,掩饰站着吃饭饮酒的不适。
后来很多年后,这些人回想起这一天,都还记得站着吃饭的窘迫。
今夜能够列席汉宫的都是高官和王公,炊金馔玉都只是寻常,而比炊金馔玉最要紧的是钟鸣鼎食。
吃什么只是口腹之欲而已,然而怎么吃却象征着权力和地位。
坐到这样的高位,权力和地位不说比命更重,但也相差不远了。
站着吃这顿饭是折磨是羞辱,是在否定他们的权力和地位。
可刘彻不坐他们也都不敢坐,天子固然不可轻易折辱群臣,然而刘彻携兵威之势,其光其炽,正如中天大日。
他们不敢有异议,甚至不敢稍微露出一点难看的脸色。不仅仅是天子的高位值得敬畏,时至今日,刘彻这个人本身,也已经值得敬畏。
而更极少有人意识到为何刘彻始终坚持不坐。
他们固然从出生时就没有吃过这样不合礼节的一顿饭,然而刘彻万金之躯,怎么也甘心忍受这样的耻辱。
固然神女在上,然而往日陛下与神女并肩而坐的场面,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啊。
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在偷偷地去看霍去病。
没有人忘记神女之前一直看着他,看了很久。
还从未听闻过神女的视线在谁身上停留这样长久的时间,莫非是陛下也为此心生不安,因此刻意不坐,以向神女昭显自己的恭顺?
刘彻的确是在向神女昭显自己的恭顺。
可倘若要真的恭顺到底,他就该走下去坐次一席的位置。
说来说去,还是不甘心。
神女居中正坐,就算他此时要人来再设一席,也已经没办法再与神女并肩,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偏差。
既然如此,那不如不坐。
人都说虚位以待,那今天他就要站着等待他真正应该坐的位置。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建元年间,同样是深夜,他在上林苑,用石子在石栏杆上刻字,凉风台上远望灵沼,尖锐的石子磨痛了他的手指。
到如今的深夜,威服天下,满堂衣冠,已经再也没有人敢于忤逆他的一举一动。曾经窦太皇太后和田蚡的旧事,再也不会重演。
人寿有时尽,但终究还有时间。
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至于霍去病,刘彻没有过多地去思考。
他想不出神女的视线落在这个小孩身上的深意,神女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就收回了视线,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味。
刘彻的心思,也并没有过多地放在这件事上。
他猜不透神女的心思,所以也就不再过多地消耗精力。
如今他已经走上了正确的道路,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其他的事情,相比较起来,都变成小事了。
歌舞正酣,刘彻的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各项技术的革新毋庸置疑要放在首位,还有之前得到的那些成果,既然已经被应用在军队中,那接下来也该往更多地方布局和铺展。
新的冶铁技术可以用来打制兵器,那更进一步,当然也可以用来打制农具。
曾经借助神女观天视地的视野所看到的万里疆土在刘彻脑子里缓慢地铺展开来,一道道政令飞快地在他脑子里拟定。
他微微地低敛下视线。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平湖般镇定的面孔上,他的眼神正在发热,而且越来越热。
贪婪的野兽不知休止地啃食着他的心脏,他觉得痛苦,觉得煎熬,他开始数自己手上的东西,一遍一遍地数,就象最穷苦的老农一粒一粒地盘算着地里的收成。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够。
刘彻微微闭了闭眼,他稍微地、试图往更遥远地未来、想了一刹那的时间。
一种更深刻的痛苦集中了他,更深的不满足在他心脏里撕开一道填不满的沟壑。
只有一刹那而已,刘彻立刻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见青铜的酒杯。
然后他立刻开始庆幸此时他已经放下了酒杯,否则他的手会立刻捏碎那只酒杯,今晚的宴席上他将彻底失态。
侍女以优美的动作为刘彻斟酒,烛火照亮她曼妙的身姿,她稳稳地持着青铜的酒器,对天子心中所思所想浑然不知。
当她高举起斟满的酒杯,奉到刘彻手上时,她也没有意识到,刘彻正以憎恨的眼神盯着酒杯。
从殷商到如今的汉室,青铜一直都是贵族的象征。
可刘彻忽然觉得这东西竟然如此地丑陋和笨拙,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他接过酒杯,不动声色。
侍女静悄悄地退入了阴影里。
刘彻举起酒杯,遥敬群臣,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回应他这一敬,举杯与他共饮,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酒杯。
一千年前,两千年前,在秦,在战国,在春秋,在周,在更早的商,那时候的皇帝和群臣,就像他们此时一样,站在烛火的光影下,举起青铜的酒杯共饮。
听说夏朝时用石头磨制武器,用粗陶和木头制作酒杯。
而到了殷商,武器和酒杯就都变成了青铜的制作。
殷商至今有多少年,为什么如今他们还在使用青铜的酒杯。
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是礼制所在。
刘彻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他这一生,皇帝的一生,难道就要使用这样青铜的酒杯,像他父亲,他祖父,从古至今万万千千的皇帝一般,终此一生吗。
不对。
他不是普通的皇帝,他已经摸到了神鬼的衣裾。
太慢了。
不足够。
大汉不足够,匈奴也不足够,青铜的酒杯,更不足够。
软弱的青铜!
汉宫夜宴的第二天,刘彻下令少府献上铁质的酒器。
再往后不久,汉宫中所有青铜的器具,几乎都换用了铁来制作。
朝野上下,静寂无声,这堪称疯狂的举措,竟然没有冒出来一个敢于劝谏的人。
未央宫对于铁器的追捧,风传天下。
一种新的趋势正在出现。
刘彻并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后,后世的小孩子都要学习一种叫做“课本”的书。
有一本称作“历史”的课本,浓墨重彩地记述了他所推行的这一次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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