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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50-53(第1/8页)
50、请辞(一更)
宁扶疏答应得爽利, 又喝起了鱼汤。
她放下空碗时,眉间平添几分惬意的慵懒,嗓音也是懒洋洋的:“不过侯爷好像误会了,本宫方才说侯府已经修葺完毕, 指的是……顾大将军, 可以搬过去。”
“毕竟以本宫和皇帝如今的关系, 日后他往府中安插探子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你兄长倘若继续在长公主府待下去,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而皇帝多疑你我都见识过了,他现下觉得顾大将军壮烈牺牲,你又尚了本宫, 武康侯手中三十万顾家军后继无人,才让他放心。”
“所以本宫的建议是, 顾大将军尚在人世的消息,还是继续瞒着。如果他想回清州, 就趁着今晚夜黑风高, 秘送他出城,跟上回暗送你离京一样。如果他想留在金陵, 那便得换个相对安全的别院, 移地而居。”
顾钦辞怔了一瞬。
宁扶疏说了这么多,落在他耳中, 只有短短六个字。
她没想赶他走。
她故意戏弄他。
宁扶疏帕子抵着上唇,舌尖略显狡黠地轻轻舔去嘴角汤渍。
这也不能怪她不是。
谁让顾钦辞总是口嫌体正直,而今相处久了,她多少琢磨出一些“对付”他的法子。
眼见顾钦辞眸子眯起,盯着她目光蓦地变暗, 似又要俯身逼近她, 宁扶疏连忙开口:“这才是给你的谢礼。”
也不完全是戏弄。
顾钦辞闻言脸色稍缓, 大发慈悲地想,念在她还生着病,就不计较这一回了。
只是仔细想想:“臣府上,也免不了有眼线,算不得安全。”
宁扶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尤其在金陵城内,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臣倒觉得,还真有那么个地方。”顾钦辞眼底划过一抹犀利精光。
宁扶疏侧过头去,狐疑看他。
只听他用最冷静沉稳的语调,说着最大胆的话,“只要沁阳大长公主愿意在府中腾出一间空院,别说藏个人,就算是想藏一批私军,也未必瞒不住宫里。”
宁常雁需要倚仗先帝暗桩做他的眼睛,加上这些年来,他得到的情报无一差池。他信任暗桩,也信任从不揽权干涉朝政的沁阳大长公主。
而先帝暗桩正听从沁阳大长公主调配。
这里头,便有一处可瞒天过海的漏洞。
宁扶疏沉吟片刻,倒别说,依照沁阳姑姑的性情,没准还真会帮他们这个忙。
她拉开了书桌下方抽格,拿出一块玉石覆手放入顾钦辞掌心。
“我晚些进宫时,你们便趁那会儿工夫做个决定。从暗道径直出城也好,去姑姑府上也罢,只要有这枚令牌,在大楚境内都畅通无阻。”
那玉润如凝脂,触手生温。顾钦辞低头扫去一眼,雕工精巧,晶莹剔透似有流光溢彩的正反两面各用小篆体刻了“日月朝歌”和“长公主令”八字,是世间别无第二块的长公主令牌。
他摩挲着玉牌上的凤凰雕纹,依稀还残存着宁扶疏指尖温度。这大概是他从长公主这里得到,最贵重的物什,缓缓收入袖中。
顾钦辞道:“殿下还看折子吗?”
宁扶疏扫过阳光擦过窗棂的角度,这个时辰进宫,正好能赶在宁常雁午憩之前,把该了断的事解决掉。她摇摇头道:“不看了吧。”
“可臣想念。”顾钦辞倏然打断她。
话音落下,已然拿起手边奏折展开。
然后将狼毫笔蘸匀朱砂墨,塞进宁扶疏指间。
“……”她算瞧明白了,这人压根是还在因为她传骆思衡念折子的事较劲,非要比个高下长短不可。
多少算得上无理取闹的行径,宁扶疏非但没觉得厌烦,甚至心情隐隐有几分不错。顺从接过笔杆,由着他去。
又是一封请安折。
除去顾钦辞拿到第一本谏言替赵参堂求情的,他已经连续念了四本请安折,再加上先前骆思衡读过的三册。也就是说,统共八本折子里头,只写了诸如“请陛下安,请长公主殿下安”的废话折,足足占据七份。
委实有些夸张。
但这并不是今日才有的现象。
那些远在州郡县城任职的官员,整年也难有一次上京面圣的机会,而卓越政绩不可能每天都有,若他们不时常写些折子送到君王面前露脸,只怕端坐庙堂之高的皇帝没两天就忘了他们姓甚名谁,谈何机会升迁。
宁扶疏此前从不留神这些没有实质内容的请安折,粗略扫一眼便过了,以至于这晌才发现其中文章。
顾钦辞见她提笔端坐着,许久没落笔:“殿下累了吗?”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宁扶疏直接放下毛笔,“你看,这许多请安折虽万变不离其宗是恭维本宫和陛下之语,但每每献宝上供,却都在迎合本宫的喜好,而非陛下的。”
仿佛在他们眼里,长公主才是时下真正掌大权之人,而皇帝如同无足轻重的顺带。
宁扶疏拥有的权势,远比她能够想象到的全部更大,难怪宁常雁迫不及待想削权。
顾钦辞翻开下一本奏折,果不其然,依旧如此:“所以殿下是理解他了吗?”
“理解?不,本宫不理解。”宁扶疏抬起的眼神清澈,“非要说的话,不过是释然罢了。”
“龙椅冰冷,一旦坐上那个无血无泪的位置。他信你时,是君恩浩荡;他不信你时,便是逾矩放肆。等哪天他给你扣上不臣之心的帽子,安富尊荣也就到头了。”
其实何止长公主,曾经辉煌煊赫的顾家也是同样。若放在顾钦辞未曾进京与宁扶疏成亲的那几年,民间流传有一句歌谣:金陵杏花巷,燕云十六州。前者指的是武康侯府宅宾客盈门,后者说的是三十万顾家军驻守国门。
顾家门楣受尽君恩深似海。
可惜君偏不信臣节重如山。
荣华弹指间,君恩如逝水,匆匆向东流。
许是感同身受最为伤怀,顾钦辞直言不讳起来:“容臣说句难听的,当初他拟定圣旨,给你我二人赐婚,殿下就该料到会有今天。凉薄之人眼里,塞外忠魂可以猜忌,自幼相依为命的情意又能有多牢靠。”
字字诛心,宁扶疏不得不承认顾钦辞话中道理。是她,一直以来被小皇帝伪装的单纯蒙蔽双眼,糊涂至极。
宁扶疏想着,严肃沉闷的气氛间,突然一声轻笑漏出双唇:“理是没这么个理没错,但本宫怎么记得……”
“几天之前还有某个人说,自己和兄长不会因争权夺势反目,所以觉得本宫和陛下亦然,怎么转头就说起相反的话了呢?”她啧啧感叹,“真不愧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钦辞敛了睫,仿佛在回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正是赵麟丰在赌坊失手杀人的那晚,他听见长公主和宋谪业一席争执,进屋后自然而然安慰宁扶疏。
“昨日之我昨日死,今日之我今日生。”顾钦辞抬起墨色瞳仁,义正辞严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悠悠道,“数日之前的我并非现在的我,更何况那时说的话,同臣有什么关系。”
宁扶疏保持微笑:“……”
很好,还是那个唇下两列伶牙俐齿,绝不肯吃亏的熙平侯。她辩不过他,索性抽走这人手里拿着的奏折:“有这贫嘴的功夫,不如回去收拾收拾顾大将军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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