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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她嗅见鼻间飘来一点松柏清香,身后去抓顾钦辞衣裳。

    奈何她实在手忙脚乱,几下没抓住也就罢了,竟还不经意地推了顾钦辞一把。

    受到的重力突然倾斜,顾钦辞生怕这位祖宗扑出去,心念陡转,松懈脚下支撑的力气。

    他拉着宁扶疏就这么摔在了积雪上。

    当然,真正后背砸地的只有他一个。

    顾钦辞拿自己给宁扶疏做了肉垫子。

    一阵珠钗流苏碰撞的细碎声响后,宁扶疏揉了揉砸到他坚硬胸膛的鼻子,瞳孔有些涣散,似一只受到吓唬后惊疑未定的小猫。待眩晕感逐渐褪去,她撑着手肘便要起身。

    顾钦辞箍着她腰肢的手霎时收紧,将人压得越发低了:“殿下这就想起来了?”

    宁扶疏发髻散落些许,凌乱垂下肩膀:“不,不然呢……”

    顾钦辞摊在雪地里的那只手随意一抓,掌心的雪顿时比宁扶疏用来戏弄人的还要大出一圈。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手臂一点点举高,宁扶疏单是瞧着那团洁白就已经忍不住蜷缩脖颈,铆足了劲儿想挣扎。

    “殿下这样乱动,臣可不能保证一定拿得稳这块雪。”顾钦辞挑起半边唇低笑,“万一,手抖那么一下……”

    ……雪花自然飘落,径直落在殿下的头顶,或后颈。

    宁扶疏自动在心底接过他的未尽之言,一时间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惨遭误伤和坐以待毙,都一样凄凉。

    眼见顾钦辞捏着雪团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宁扶疏惊慌失措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身下人的唇上。

    他的唇瓣很薄,唇色很浅,深深笑着的唇线弧度柔和,不太明显的唇珠需要凑近细看才能分辨发觉。也许是四周雪色太白的缘故,反衬得那唇显出些许胜过往昔的绯红。

    半是清醒半是冲动,宁扶疏忽地俯下身。

    似星河一点坠入红尘十丈,风雪倏尔歇了。府墙偏角的红梅迸出花苞,灼灼盛放。

    呼吸交融处炙热如火,又有冬雪清凉的味道。原想浅尝辄止,可当她真正尝到了,却莫名不想潦草结束。

    宁扶疏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

    顾钦辞掌中雪团掉在地上,从错愕愣怔中回神。刹那间抬手揽过宁扶疏后脑勺压向自己,换他反客为主,长驱直入,热烈而急切地纠缠。

    不再是乱无章法的吻技,比之前进步良多。

    独属于顾钦辞的清冽气息将她笼罩,宁扶疏大脑中纷杂思绪如云烟散开,一阵短暂的空白后,蓦地生出某个念头,愈渐清晰强烈。不去想复杂的喧嚣尘世,只在乎亲吻着她的身边人。

    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深情不是大理寺审判的案子,无需条条框框的证据。

    她喜欢顾钦辞,后知后觉。

    顾钦辞喜欢她,不知不觉。

    不知过去多久,宁扶疏漂亮杏眸携着迷离情愫,眼尾延伸出薄薄殷红。

    顾钦辞目光定定锁着她,嗓音似□□柴烈火烧灼过般:“殿下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宁扶疏确实有话要说,染上别样滋润艳丽的双唇翕合:“我向皇帝请辞了,明日就回封地朝歌,你作为本宫的夫君,要不要……”

    “一起去?”

    顾钦辞一怔:“殿下说什么?”

    宁扶疏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我明日回朝歌……”

    “不是这句。”顾钦辞打断她,“后面一句。”

    宁扶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也不是这句。”顾钦辞急促抓住她肩膀,“殿下说,臣是您的什么?”

    宁扶疏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称呼,不是侯爷,不是驸马,而是……夫君。

    她迎着顾钦辞燃烧着一把火的灼热眼神,大大方方朗笑一声:“夫君。”

    爱,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认清了心意,宁扶疏不觉得有什么好扭捏羞涩的。

    “说句实话而已,值得你这样高兴吗。”她抬起手腕晃了晃,寓意高贵的帝王绿色剔透晶莹,不见丁点瑕疵。宁扶疏刻意揶揄:“我都戴上顾家祖传的镯子了,还不能喊你夫君吗?”

    “能!”顾钦辞当即道,“殿下想怎么叫都行!”

    他再次吻了上去。

    不似方才反守为攻时的莽撞,这晌,他极尽耐心,像品尝一壶尘封多年的陈年美酒,醇香而甜美,视若珍宝。

    仿佛沉溺入海水,失去了自己的呼吸,铺天盖地是茉莉芬芳掺杂松柏清香,随着对方的气息浮浮沉沉,于一片寒冬冷意中氤氲开暖意。

    宁扶疏趁他换气的间隙,附在他耳畔低声调笑:“夫君想不想知道,娇妻在怀是什么感觉?”

    顾钦辞晃了晃神,这话好像有些熟悉。

    他猛然反应过来:“杨子规出卖我?”

    “嘘——”

    “不提旁人。”宁扶疏手指抵在他微润薄唇上,“本宫倒想谢谢他,让本宫知道侯爷竟是这般心思。”

    “横渠,我们圆房吧。”

    今夜的惊喜好似不要钱一样,一个接连一个往头上砸,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一个胜比一个价值连城。

    宁扶疏屈膝往某个讳莫如深的地方轻轻一踢,狡黠眨了眨眼:“月黑风高,择日不如撞日,你难道不想……”

    “啊——”

    话说一半,整个人陡然被打横抱起。

    顾钦辞将她放在寝殿床上,替她脱去鞋袜。再抬眼,只见宁扶疏华裳已经褪去了两件,只剩中衣和里衣。

    他眸色霎时暗得有几分吓人:“殿下……”

    “食、色,性也。这句话,我早就同你说过。”宁扶疏手里动作始终没停。分明是放浪不羁的事,被她做出来却与朝暮阁中风尘女子明晃晃地撩拨不同,慢条斯理,尤显优雅。

    顾钦辞放下层层帷帐,翻身上榻时心想,自己这辈子真算是栽在长公主的石榴裙下了。

    床头烛影摇晃,透进红绡晕染暧`昧。他搂着她,眼底一片惊涛骇浪翻涌着汹涌风暴。神经的兴奋与血液的沸腾牵动他手臂微微战栗,拆去宁扶疏髻间珠钗,任她墨色秀发铺满枕面。

    发丝擦过手背皮肤时,激起毛孔登时舒张,叫嚣出饥饿的呐喊。

    它们渴望食物,不再满足于一触即分的触碰。顾钦辞也渴望食物,他早已饥肠辘辘,而唯有宁扶疏,是令他激动的药剂,令他饱腹的麋肉。

    其实欲念与弹簧没什么两样,压抑越久,反弹时便愈加凶猛。他如今就是那根压抑许久的弹簧,只要多看宁扶疏一眼,都会不受控制地褪下人性的衣冠楚楚,像野兽般发疯。

    顾钦辞抵着她的额头,然后,扯过一旁被褥掸开,将人盖住了。

    宁扶疏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看着压在身上严严实实的棉被,不解望向顾钦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今日累了一天,明日还要赶路,早些睡吧。”这人如是道,嗓音却哑得不像话。

    宁扶疏震惊得话都说不出。

    气氛旖旎成这样,她明示暗示更是够张扬直白了,顾钦辞居然熟视无睹?当初那个在朝暮阁中边抚琴边求`欢的人是谁?十几日前同样在这个地方,舔舐着她脚底心要侍寝的人又是谁?

    若非隔着衣袍也能见到那胀起的弧度惊人,宁扶疏几乎要怀疑他身有隐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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