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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到肚子微疼,笑到喉咙干涩,笑到眼角盈泪,笑到最后泛起隐隐的愤怒和委屈。

    力量差距悬殊,她在顾钦辞面前从来都是这样,对方一旦动真格,她便没有半分反抗余地。哪怕听着他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可这人打心底里没有对殿下的敬畏,没有为臣的谦卑。

    从前憎她时,因宣泄怨念而折辱她便罢了,宁扶疏自知理亏不计较。可如今说喜欢她,却仍旧行尽蛮狠的欺负之举算什么道理。宁扶疏不喜欢被强迫,更不接受这样的欢好。

    因笑挤出的眼泪,现在由于屈辱慢慢凝结成珠。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保持从容淡定、雍容华贵,就算输人也绝不能输阵。眼泪,绝不能掉给外人看。

    可她还是委屈的不得了。

    分明,她才是长公主啊。

    顾钦辞凭什么这样对她。

    宁扶疏不断深吸气,咬牙把难以忍耐的酥痒忍下了,氤氲成水雾的泪珠却怎么也憋不回去。

    顾钦辞终于放过她的脚,转移阵地攀去别处时,手背突然溅开一点滚烫。

    他指尖微颤,愣怔抬眼。

    看见一滴晶莹的眼泪挂在宁扶疏内眼角,忽而滚落下来,划过弧线精致的鼻梁,从鼻翼滴在了衣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濡湿。犹如绣花针尖,虽不起眼,但扎得顾钦辞心口生疼。

    宁扶疏鲜少有情不自禁想哭的时候,除却疼痛超过阈值挤出过生理性液体,以及情绪被原主支配,替朝歌长公主掉过几滴水。如今,是第一次,宁扶疏发自心底的难受。

    “你的别扭,闹够了没有。”她嗓音轻哑哽咽,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泛白。

    顾钦辞眸底晃过慌乱,伸手想揩去宁扶疏眼睑下方那两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却被宁扶疏偏头躲开了。

    她抬起袖子用力抹过脸颊,将哭过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唯余眼角尚未褪去的洇红。同时趁机收回垂落床沿的腿,借助曳地裙摆,遮住双脚裸露在外的部分。

    顾钦辞看不见她十根脚趾蜷缩,勾住床上被衾的脆弱,只见她仰起高贵头颅。

    他们隔着红纱幔帐相望,朦朦胧胧,宁扶疏眉眼间有一丝失落的凉意:“顾钦辞,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还是说,你认为的喜欢就是现在这样?”

    顾钦辞蹙着眉头垂眸,宁扶疏滴落脸颊的第一滴眼泪还躺在他手背上,炙热而刺痛,灼得他再难对她做什么。

    “你问我是否愿意信你。”

    “我想,我算是相信的。”

    “但我不认为你口中的那些感情,是喜欢。”宁扶疏轻笑一声,“不止今日,还有上回与上上回。侯爷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宫,可你何尝有过半点对我的尊重?”

    她语速偏慢,越发显得吐字清晰:“你自以为的喜欢,其实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就像春日芍药娇艳,人人都想摘一朵簪于发间,可并非人人都是真心喜爱芍药的。只因众人皆有,所以争相效仿,来满足心底的虚荣和对美的占有欲。”

    归根结底,男人对女人与生俱来的欲。

    是原罪。

    “这不是爱。”

    话音落下,顾钦辞手背上那滴薄泪,也恰好蒸发干了。

    脑海中响起系统输出顾钦辞怒气值再度清零的提示音,宁扶疏眼睫轻颤,知道他是冷静下来了。

    可她左等右等,始终未等到顾钦辞自己的动静,不由再度抬眼。

    便见身高快赶上拔步床顶的大男人紧抿着唇立在那里,两撇斜飞浓眉因皱眉太狠而连成一条漆黑直线。那常年挺立的背脊却微微躬着,保持着方才意图倾近宁扶疏的弧度,垂眼沉默不言。

    整个人竟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是这样的……”他发出的嗓音因哽涩而沙哑至极,似含了一口风尘黄沙。

    原本设想中最无功而返的情形,也无非是宁扶疏不信他。但从没想过,她信了,却将自己视若瑰宝的满腔情意贬低得一文不值。

    ……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时除了否认,再答不上其他话来。

    宁扶疏望着他仿佛连呼吸都困难的模样,张了张嘴,倏尔却又合上。

    似乎情绪会传染,面前人极度压抑的痛苦沁满心头血,佝偻着的身影浑身颤抖。她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缕苦涩,提不起半点化解困境的轻松,委屈和不悦毫无缘由地被冲散了,突然也觉得难受。

    前所未有的奇异情绪翻涌,两两无言。

    夜幕降临,愈显四下宁静。反倒是被遗忘在大殿的两只鹦鹉转悠着脑袋,找不见主人,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卖力被抛弃了,小家伙相视对望,大眼瞪小眼,在彼此眼底得到默契地肯定。

    下一秒,连忙扯开嗓门大喊:“长公主殿下和熙平侯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打破一室沉寂。

    低头坐在床上的人,和垂眼站在榻边的人蓦然愣怔。宁扶疏刚才就想问了:“你教的?”

    “不,不是这样的……”顾钦辞还沉陷在她那句残酷的判词中,下意识否决。话音出口,才后知后觉宁扶疏所问为另一件事,索性将错就错:“臣没有教过,是他们自己学会的。”

    “大概是,由衷而慨。”

    由衷而慨的鹦鹉:“长公主殿下和熙平侯琴瑟和鸣,永结同心!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宁扶疏嘴角抽搐:“……”

    她信顾钦辞个鬼!

    这两只鹦鹉是齐渡寻来的,起先教了好几日,才学会说一句“长公主殿下英明神武”,可见学舌天赋并不怎么样。但抵不过宁扶疏瞧着新鲜,便让黄归年去外头找来个擅长饲鸟儿的人好生照料,又特意捯饬出后院一间屋子当作鸟房。

    如此一来,全府上下都知道长公主宝贝着这俩小家伙。平日里除了黄归年和琅云琳絮,其他下人连鸟房都进不去。而那三位素来以为她和驸马只是表面夫妻,绝不可能教鹦鹉这种话。

    不是顾钦辞捣鬼,难道是鸟被下了降头么。

    她脑海中忽而浮现出顾钦辞端着威风八面的硬朗容貌,跟两只叽叽喳喳说不清人话的鹦鹉斗气较劲儿的画面,诡异又不失滑稽。

    险些漏出一声笑,被顾钦辞发疯激惹出的最后那丁点情绪也随之荡然无存了。

    她终是勉强绷住脸:“行了,把你的衣服穿好。大冬天的,也不怕染风寒,再把病气过给本宫。”

    顾钦辞缓缓站直身子,整理松垮敞在胸膛两侧的衣裳。

    臣听殿下的话做了。

    所以,臣没有不尊重您。

    臣对您的全部占有欲,都是由于臣爱您。

    但这些话,顾钦辞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宁扶疏在他开口之前道,自己很累了想要休息,让他退下。

    她垂着睫毛打了个哈欠,眼睛便又蒙上薄薄一层水汽。顾钦辞想起来她风寒未愈,今日又进了趟宫闱,到底是压下骨子里叫嚣的兽性,束缚住掠夺的渴望。

    他一点点抚平襟领,只是心底愁情褶皱却抚不平,离开之前也不忘补充一句:“臣身体底子好,扛得住冻。倒是殿下,既在病中就该喝药静养,别再同人瞎折腾胡闹了。”

    还在醋她召幸朝暮阁小郎君的事儿。

    宁扶疏哼声:“知道本宫身子不适,还对我做出那些行经,他们不如你能耐。”

    “是臣的不对。”顾钦辞抿唇道。转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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