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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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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撑着砖面向前爬动几步:“殿下想知道什么,臣侍全都坦白,但求殿下能不能别把臣侍关去囚室。”

    他低垂下脑袋,狭长眼眸晕开盈盈哀求,轻咬着唇小声嗫嚅:“臣侍怕疼。”

    端得这般楚楚可怜,要说没有撒娇博取同情之意,宁扶疏是不信的。只是可惜了,宋谪业这张脸虽俊,但妖冶中带了三分艳俗,颦笑间流露的算计太强,叫人实在难生出怜惜。

    若换作顾钦辞也许就不同了,宁扶疏目光锁着眼前蓝衣男子,思绪却已然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抹玄色身影上。

    侧颜冷俊、鬓如刀裁,颜色极淡的唇因咬合添上绮丽殷红,再听青年喑哑低沉的磁性嗓音低低说着臣怕疼……

    也许宁扶疏真会色令智昏,先迫不及待把人拉到榻上幸一番颠鸾倒凤,纵有再大的罪责也都能从轻处置。

    宋谪业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忽而变得复杂而古怪,压不住内心忐忑又道:“殿下,求您……”

    宁扶疏猛然回神,窜飞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心猿意马被打断,不禁懊恼自己糊涂。那位是心心念念要与她和离的人,如日月星辰抓不到手中,奢望不得。

    她皓腕翻转,宝剑长度正好抵在宋谪业的下巴,迫使他仰头:“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谈条件?”

    宋谪业霎时不敢多动,生怕锋利剑尖戳破他的皮肤,艰难开口:“臣侍可以将太尉大人的计划告诉殿下。”

    宁扶疏并不惊讶从宋谪业口中听到太尉二字,彼时姜昱借了顾钦辞那股东风,跑来云华轩雅间内向她敬酒,害得宁扶疏错过最佳服药时辰,害了病酒之症,不得不早朝告假,痛失在六部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

    她自那时便知晓此事乃太尉的手笔。

    可过后细想,促成这事儿的关键可不止姜昱一个人,还有那日恰巧出现在云华轩的顾钦辞。

    如果顾钦辞当天待在自己府邸,亦或去了其他地方,饶是姜昱再如何殷勤,也进不了朝歌长公主的门。

    宁扶疏自然不会怀疑顾钦辞与太尉赵参堂有什么瓜葛,那人性子桀骜,最厌恶金陵权贵与勾心斗角,连皇帝和自己都瞧不上,更何况区区太尉。她只需稍作查探,便剥出另一条线索:宋谪业。

    是宋谪业邀了顾钦辞赴宴。

    赵参堂为官数十载,老谋深算,绝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若将计划比喻为圆环,从起点到终点,他必要牢牢掌控每一步。姜昱在环中,顾钦辞不是他的人却被外力推进环中,那么牵引顾钦辞入局的人,没有可能不是他的棋子。

    宁扶疏早断定了宋谪业细作身份,也因此将人晾在后院三两个月没召见,直到小郎君今日主动跑来自己面前。

    她收了剑,眉梢上扬故意装出诧异模样:“哦?这和舅父大人有什么关系?宋郎这样说,倒叫本宫好奇了。”

    宋谪业想要活命,除了全盘托出,他别无选择:“臣侍同父亲的关系不睦,殿下您是知道的。正好太尉大人和父亲在朝中是死对头,臣侍一时鬼迷心窍,便攀上了太尉大人的高枝儿,想着替太尉大人谋事,将来兴许可以在朝堂上混个一官半职。”

    “后来臣侍虽成了殿下的人,可时时惶恐不安,总觉得殿下似乎不喜臣侍,遂贪心得不肯放弃太尉那根线。也是从那时起,臣侍才知道太尉野心勃勃,想取殿下而代之,让陛下没有长姐倚靠,就只能去依靠他那个舅父,妄图独揽摄政大权,把持朝纲。”

    “玄清观内殿下所中北疆剧毒,就是他给的。但臣侍爱慕殿下之情真切,怎忍心见殿下出事。遂只给了骆思衡最少剂量添进茶水,再怂恿齐渡做出刺杀假象,借此闹大动静,让巡守玄清观内外的侍卫警戒,同时臣侍连夜策马跑回皇城,求陛下派御医。”

    “还有昨日,故意放出身中蛊虫的司徒小公子和道观屋顶的绣花针,也都是赵太尉的手笔。但臣侍害怕殿下知晓谪业曾助纣为虐过的卑贱身份就不肯再要臣侍,思来想去后,在殿下出行的马车轱辘上动了手脚。私以为只要殿下不上山,就不会出意外。”

    宁扶疏默了片刻:“不是实话。”

    宋谪业伸手意图抓她曳地裙摆,但被宁扶疏躲开了。他便四指朝天:“臣侍可以对天发誓,这些都是真的。”

    “殿下倘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关押司徒禹家小小姐的别院,就在栖霞山东南面山脚下,是太尉的宅子。”

    宁扶疏视线落在他对着天的四根手指,一时没忍住无奈,撇了撇嘴。

    怎么这年头各个儿都喜欢发誓,难道不知道上个对天起誓的人,前一秒信誓旦旦,后一秒就险些被雷劈了吗。

    可见五雷轰顶的誓言并做不得准。

    常言道,假话太满易有破绽,得半真半假,掺和着实话讲才更能说服人。宋谪业这段看似剖白真相,吐露衷肠的话,宁扶疏只信一半。

    赵参堂狼子野心、意欲夺权应当是真的,几次三番暗害她性命也是真的。

    但那句能腻歪死人的拳拳爱慕之情,听得宁扶疏差点掉了半身鸡皮疙瘩。

    宋谪业那六十九点怒气值,近半年以来别说降低了,愣是连波动都没有零星半点,跟一潭死水似的。不过演出来的深情罢了,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至于这样一个心底恨着她的人,为何没借赵参堂那把刀趁机杀死她,反而做出些许看似护她性命之事,尚且有待细细追查。

    宋谪业此人,暂且还杀不得。

    宁扶疏独自品了会儿茶,启唇道出高深莫测的话来:“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做贼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去外头石阶上跪着,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来求见。”

    语罢,她躺回贵妃榻,信手扯过绒毯搭在腿上,闭合眼眸仿佛疲惫得再懒于多看面前人一眼。

    琅云和琳絮沉着脸色看向宋谪业,公事公办的语调不太客气:“宋郎君,请吧。”

    殿外石阶共有九阶,铺满朝歌长公主最喜欢的鹅卵石,黑灰白三色渐变,瞧着甚显素雅之美。可若是膝盖抵在上头,凸凹不平的坚硬触感穿透衣料直膈骨头,便叫人绝对生不起丝毫欣赏景致的闲情。

    更何况昨晚下了整夜的雨,今晨方歇,房顶瓦片间尚蓄着诸多积水,顺着屋檐倾斜角度嗒嗒滴落。原本自是溅在鹅卵石面,如今则不偏不倚砸到罚跪之人的头顶,夜雨寒凉浸润头皮铺开,渗入神经。

    宋谪业昔日虽是宋丞姨娘庶出的,吃穿用度比不上嫡兄,但好歹也是贵公子,从也没遭过这种罪。

    宁扶疏命殿内伺候的婢女合上雕花窗,半边唇角挑起一抹轻蔑弧度。

    一个贪慕权势,衣裳布料比顾钦辞还苛求讲究的人,熬不过十二个时辰,必定重新求到她面前来。

    琅云走上前,拾起她丢落榻边的长剑收好,以免误伤着人,又道:“殿下,小厨房炖了玫瑰燕窝粥,您方才早膳用得少,可要再吃一些?”

    “不必了。”宁扶疏懒洋洋打出个哈欠,却是撑着手肘起了身。

    双脚下榻,甚是随意的动作将原本搭盖膝头的上乘水貂绒毯拂落地面,她的如玉白足踩上去。说道:“本宫看会儿折子。”

    “是,婢子给您研墨。”琅云应声。

    宁扶疏坐到摆满奏折的书案前,才一日没批,就堆积了小山高。她顾自摇头长叹一口气,世人皆道朝歌长公主权势滔天,可谁又能知,富贵长公主不是好当的。

    琅云递来狼毫笔。

    柔若无骨的手拾过,又抽出一本折子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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