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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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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主……”

    “做主?”少年的见素朝她苦笑,“当初阿翁的死明明疑点重重,可太医署说什么便是什么,皇上与贵妃或是太子,他们是何等聪慧之人,可他们有一人提出质疑吗?你觉得……他们当真什么也看不出来?”

    一阵轰鸣在心头炸开。

    李见素禽在眸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随着屋外雨滴,不住下落,在少年见素的脚下,赫然出现了阿翁的身影。

    他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旁满是鲜红的血污。

    “他们不管,我便也放弃吗?”李见素抬眼看着面前的自己,几乎是喊出来的,“那是阿翁啊,我怎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她已经懦弱了四年,难道要懦弱一辈子,带着阿翁的冤屈渡过一生吗?

    那年少时的自己,朝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也对她激动地喊道:“这不是懦弱,这是自保!你忘了吗,阿翁说过,他只想你一生平安顺遂!”

    “不要再想了,放下吧。”

    “人各有命,道法自然。”

    “这是他的定数……”

    “阿素、阿素,醒一醒阿素……”

    男子熟悉的声音忽然闯入,与年少时自己的劝阻声融合在了一起,李见素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她眉心紧蹙,缓缓睁眼。

    看到李深的那一刻,她愣了一瞬,口中轻道:“阿湛阿兄?”

    李深也是瞬间愣住,然很快,两人都回过神来。

    李见素慌忙从他怀中起身,强忍住鼻中酸意,也没来及去拿手帕,别过脸去抬袖在脸上擦了几下,抹掉了泪水。

    李深也轻咳一声,温声问道:“梦魇了?”

    李见素闷闷地“嗯”了一声。

    “梦到阿翁了?”李深又问。

    李见素顿了一下,慢慢回头看向他,眸中露出几分谨慎,“我说梦话了?”

    李深点头道:“说得含糊不清,只能看出你在哭着喊他。”

    李见素暗暗松了口气,目光不由落到了李深身前那被泪水浸湿的衣衫,眼眸微垂,“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李深拿出帕子,递到她面前。

    李见素没有接,而是朝远处挪了挪地方,拿出自己的帕子,重新将脸颊擦了一遍。

    李深也并未气恼,只是眸光微黯,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回到茂王府,李深去了住院休憩,李见素却困意全无,她又拿出《黄庭经》,伏在案几上开始翻看。

    可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起马车里的那场梦境。

    从她年幼记事以来,不管大小病症,或是男女之别,凡有关医理之事,阿翁一定会同她内心讲解,可谓是毫无保留将毕生所学医术都传授于她。

    只太子中毒一事,直到阿翁离开,她都不清楚那时的太子究竟中了何毒,也不知阿翁到底是如何医治的。

    能难倒整个太医署的毒症,肯定极其棘手,所以当初阿翁说此事复杂时,李见素不曾疑心。

    可足足两年,阿翁有那般多功夫,手把手教她给太子治疗腿疾的行针之法,却连那中毒之事一字都未曾提过。

    再复杂,阿翁当初不也只用了十日,就帮太子解了毒吗?

    李见素不是想不明白,而是只要稍微一想,就能觉察出所谓太过复杂,只是阿翁的借口,是他根本就不想教她。

    为什么?为什么此症阿翁不肯教。

    回想入宫最初的两年,阿翁几乎每日回来都要翻看医书,尤其这本《黄庭经》,他看得时间最久,有时候一看便看到入夜,得她来催他,他才恍惚意识到,原来天色已深,这才赶紧洗漱上榻。

    李见素记得阿翁最常看的便是心部章,他有时还会同她感慨,说此书太过晦涩,也不知世人有谁能真正参悟。

    李见素当时会同阿翁一起看,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阿翁看得认真,不管对错,也不会驳斥,反而会耐心与她交流,两人每次在这种时候,便不像祖孙,也不像师徒,倒像是两位医者在研讨医术。

    那时的李见素没有想那么多,毕竟阿翁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医术,可今日她恍然觉出异样。

    不管是阿翁还是太子,两人皆没有心疾,连今上和张贵妃,也都没有此类的病症。

    他为何不看旁的,专看有关心疾的书册?

    李见素合上书,闭眼在心中反复回忆,片刻后她又想起一处不对劲。

    未入宫前,阿翁总会与她互相把脉,自入宫后那两年里,阿翁似乎再也没有让她把过脉了,她当时问过,阿翁笑着将她搪塞。

    李见素忽地用手捂住双眼,很快便传来了哽咽声,她不明白明明处处都有疑点,为何那时的自己这般蠢,什么都看不出来,还与阿翁玩笑,并未深想。

    如果她当时硬要给阿翁把脉,会不会一早就能发现阿翁身体有恙?

    可阿翁医术那般高绝,为何自己看不出来,又或者看出来……却无能为力?

    李见素渐渐止住哭声,重新抬起头来,她望着面前的医书,深深吸气,低低自语,“阿翁,阿素不想再看话了……”

    入夜,王保与李深在书房中,他上前将药瓶重新交还给李深,沉声道:“属下今日寻去时,才知早在三日前,博士便已病故。”

    想到那个瘦弱的白发老人,李深合眼长叹,“不要惊动他家人,换个名头备份厚礼过去。”

    王保应是,随后望着李深欲言又止道:“此事……可要告诉王爷?”

    李深冷冷抬眼,语气中带着警告,“将你嘴闭紧了。”

    王保并未死心,顿了一下,又低声道,“若不然……问问公主?”

    见李深没有立即反驳,王保便壮着胆子继续道,“公主连李濬都能救活,兴许这虫蛊,她也能想出法子,博士不是说了吗,擅施针的医者,兴许能……”

    “王保。”李深缓缓起身,上前来到王保身侧,一把揪住他衣领,附在他耳旁,用那沉冷至极地声音道,“不管是何人下令,也不管你是为谁着想,你且记住了,此事半个字都不能让她知道,否则,论违抗军令而处。”

    说罢,他用力将王保松开,王保朝后趔趄两步,垂眸不再言语。

    李深也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旁的不必你操心。”

    王保这次不言其他,直接拱手道:“是。”

    屋内一时无声,只窗外冬日深夜的风声吹着窗纸沙沙作响。

    此时的她应当已经睡下,不知今夜她会不会又遭梦魇。

    想到白日在马车中,她靠在他肩头痛哭地喊着阿翁时的模样,李深的心也跟着一紧,吩咐道:“去细查太子当年病重一事。”

    王保道:“可太医署有关此事的卷宗皆已被封。”

    “那便不去太医署。”李深道,“太子当年重病一事,寻遍全国名医,入宫看诊者不在少数,若去细究,怎么都能问出一二。”

    王保应是。

    五日后,李濬当真带着厚礼登门拜访。

    崔宝英一看是棣王世子来了府中,也上赶着随李深和李见素来前院迎人。

    李濬进府,看到崔宝英时,很是尊敬,“既是堂兄姨母,那我也该称一声姨母的。”

    说罢,他吩咐随从递上礼品,是一盒黄参。

    “看闻姨母一直居于长安没有回乡,是因为身子骨太差,所以此番登门,便备下这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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